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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麻辣香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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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稚呼地坐起來, “麻辣香鍋?”

央漓仍舊在那裏打坐,他閉著眼睛幽幽地問:“你都七階了,怎麽還這麽惦記著吃東西?”

安稚糾正他, “九階。”

這次就連央漓都忍不住,睜開眼睛, “你已經九階了?這麽快?這才幾天?”

安稚帶著不動聲色的小驕傲, “說不定以後還地魄靈元的時候, 我能給你一個十二階的靈元呢。”

央漓扯扯嘴角,並不相信。

也難怪他不信。在乾旋,也就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到了十一階, 想升到大圓滿的十二階,談何容易。

安稚抽抽鼻子, “這味道真的是麻辣香鍋。這裏為什麽會有麻辣香鍋?”

安稚穿過來之後, 除了上次在幻境裏, 已經好久都沒聞過麻辣的味道了,還以為乾旋根本沒有辣椒和花椒。

正說著, 外面有人敲門。

“先生?你們起來了沒有?”

是斛大人的聲音。

苦海底從早到晚暗無天日,不分日夜,安稚摸出袖珍日冕看了看,原來已經是早晨了。

安稚心想, 斛大人心急,好不容易熬過一夜,就來找央漓幫他釀酒。

央漓站起來去給他開門。

還沒走到門口, 忽然就腳步虛浮, 搖搖欲墜起來。

他邁了幾步,下意識地回頭看安稚,等著她對他演技的評價。

安稚挑挑眉, 什麽都沒說,可是和說了一樣。

央漓磨了磨牙。

斛大人進來了,手裏還端著盤子。

盤子裏是幾張餅一樣的東西,每一張都綠綠的,像是很多細碎的草葉被什麽奇怪的汁液粘合著壓在一起。

“這是廚房特地給兩位做的香苓餅。”斛大人把盤子放下。

香苓餅這名字挺耳熟。

安稚想起,好像就是修落的奶奶說要給他做的那個,看來是苦海底的一種吃食。

而且很明顯,是給修落他們那種食草動物預備的,斛大人特地送過來,可見這酒神家族也是素食,也不知道是牛還是羊。

苦海底不長草,這麽綠的草葉應該是從浮空島運下來的,大概不容易拿到。

央漓立刻“啊”了一聲,感慨:“香苓餅。我最愛吃了。”

安稚心想:請。

他的目光在那幾張小草餅上留戀了片刻,語氣十分惋惜,“可惜我正在不舒服,只能先放著吧。”

他一擡眼,剛好看到安稚正在看她,眼中還是明顯地寫著幾個字——“請繼續你浮誇的表演”。

他不動聲色,忽然說:“難得吃到一次香苓餅,妹妹餓了吧?你先吃。”

安稚:“……”

這個害人精。

安稚一秒都沒停頓,就低聲問:“哥,你頭疼疼得昏頭了?我們海豚不吃這個。”

她是他表妹,又不是親妹妹,換個物種完全沒問題。

斛大人的小眼睛裏立即露出好奇的神色,“海豚是什麽?”

這問題安稚一直被人問,很會答,答得熟極而流,“海豚以前住在海裏,會游泳,像魚一樣,可是比魚漂亮,是上古神獸,很珍貴的!”

斛大人連忙說:“我沒準備你吃的東西,那你們海……呃……豚平時都吃什麽?”

安稚問:“現在外面那種味道香噴噴的東西是什麽?”

心想:香噴噴的麻辣香鍋啊,我來了。

然而斛大人的表情為難起來,“實不相瞞,那是專供樓容大人的早飯,因為裏面加的這種香噴噴的調料很珍貴,很特殊,難得能拿到,所以是不給別人做的。”

安稚失落地哦了一聲。

央漓在旁邊彎彎嘴角,“你給她拿點魚好了。她家祖上住在海裏,都是吃魚的。”

“對了,”他又說,“魚越不新鮮越好,她口味重。”

安稚:“……”

安稚:你才口味重。

這只大破貓壞心眼到不能要了,拎出去扔了吧。

安稚建議:“先不急著吃,我剛起來,現在也沒什麽胃口,不然咱們先去看看釀酒?”

這話說得實在太合斛大人的心意了,他連忙答應:“好,好,當然沒問題。”

然後又露出點難為情的神色,“先生,姑娘,只是……呃……樓容府有個規矩,進府就得服下這個。”

他拿出個小盒,裏面裝著兩顆小球。

小球是黑色的,上面遍布著裂紋,裂紋裏透出火焰一般的紅光,正活潑地在盒子裏到處亂滾。

這東西安稚認識,就是上次央漓給她餵過的炎蠱。

“這是咱們苦海底的炎蠱,只要兩位不動不利於樓容府的心思,就什麽事都沒有,離府的時候自然會幫你們引出來。”

他昨晚不說,大概是怕把安稚他們嚇跑,今天大約是覺得他們不會跑了,才敢拿出來。

央漓像是躊躇了一下,還是拿起一顆吞了。

安稚心想:真的又要吃這鬼東西嗎?

還沒想清楚,央漓就拿起另一顆,直接餵進她嘴裏。

火燙的小球嗖地溜進喉嚨,一路滾下去了。

安稚:“……”

斛大人見他們吃了炎蠱,一臉放了一萬顆心的表情,帶著他們出門。

安稚跟在他身後,有苦說不出來。

不利於樓容府的心思是什麽心思?

安稚使勁限制著自己的腦子,不停地把它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,唯恐一動不合適的念頭,就被炎蠱害死。

央漓低頭欣賞了一會兒她皺巴巴的苦瓜臉,趁前面斛大人不註意,一手捂住她的嘴巴,另一只手在她背後輕輕一拍。

安稚喉間一熱,那顆要命的炎蠱小球已經自己跑出來了,到了央漓掌中。

這下安稚也放了一萬顆心,自在多了。

央漓自己好像根本沒把炎蠱當回事,連吐都懶得吐出來。

樓容府自己設的酒坊離廚房這邊不太遠,是個獨立的院子,滿院都擺著酒壇,好幾個人正在忙忙碌碌。

央漓一進院,看見到處亂放的酒壇子,就先嚴重地皺皺眉。

“怎麽都擺在外面?”

口氣裏全是專家視察工作,發現施工現場操作不合規範的不爽。

斛大人連忙跟專家解釋,“院子裏這些酒壇全都是用過的,是空的。”

“空的也不行。”央漓嚴肅地說,“酒壇是最要緊的東西,用過之後,要認真洗凈,妥善收好,要是裏面進了臟東西,釀出來的焰醴味道就完全不對。”

斛大人很聽話,立刻揚聲問:“老風呢?叫他出來。”

話音未落,有個高而瘦的男人立刻跑出來了,看耳朵和尾巴,也是只狐貍——一只幹巴巴的瘦狐貍。

這個“老風”一看見斛大人,趕緊行禮,“斛大人,您一大早的怎麽就過來了?”

斛大人換了張板著的臉,“樓容大人對上次的焰醴還是不滿意,我給你們請來了個人,是酒神寒醅的後裔,過來幫你們看看,你們都跟著學著點。”

老風瞥了一眼央漓他們兩個,半晌才含糊地答了聲“是”。

看來這個老風就是原本管著釀酒的人。

斛大人對著滿院子的酒壇劃拉了一下,“先生剛才說了,酒壇子不能這麽擺著,趕緊洗幹凈了收起來。”

老風口中答應著,忍不住又斜眼瞥了一眼央漓,明顯地對他翻了一個白眼,眼中掩飾不住的不爽。

央漓肯定是看見了,卻假裝沒看見。

“帶先生到處看看。”斛大人指揮。

旁邊的房間裏也都是酒壇,不過是滿的,大概都是釀好的酒。

央漓問:“你們平時儲酒在哪裏?酒不能這麽擺著,最好要有個地窖。沒有的話就現挖一個,也不算難。”

斛大人立刻說:“有!我們當然有酒窖,我帶先生去看。”

酒窖的入口就在院子後面不遠處。

一路往下走,安稚感覺很熟悉,這裏特別像上次央漓帶她參觀的孽鏡宮的地牢。

到處都陰氣森森的。最關鍵的是,還有一層又一層嚴實的大門,走廊兩邊都是安著鐵柵欄的小房間。

不折不扣像個牢房。

安稚小聲吐槽,“這地窖好像有點像關人的地方。”

斛大人解釋:“其實這酒窖確實是地牢改成的,現在下面幾層也還在當地牢用。”

幾層放酒,幾層關人,安排得很妥當。

上面都空著,再往下,就看到了放酒的地方,一排排大酒壇高到幾乎快到人的腰,一大片裏三層外三層地擺著,倒是碼得整整齊齊。

老風忍不住得意,說:“我們滿府找了一遍,發現這裏的冷熱最適合儲焰醴。”

央漓掃視一眼,走過去,隨便揭開一個酒壇聞了聞,皺皺眉,“這也能叫焰醴?”

玖拾光

老風的臉色變了。

央漓從懷中又取出一個小瓶,比昨天賣給斛大人的那個還大一些。

“醴引的方子雖然不能告訴你,但是我還有個辦法。”

斛大人的眼睛立刻一亮。

“我這裏還有一種醴引,”央漓說,“把它調進一壇焰醴裏,整壇焰醴都能變成醴引,再分到其他壇子裏,每壇只要加一勺,那壇焰醴的味道就會好多了。”

他嫌棄地瞥酒壇一眼,“至少不是這種貨色。留這樣一壇,放個三五年,又能變成新的醴引。”

斛大人看著他手裏的小瓶,雙眼放光,“大人,這醴引的價格……”

央漓笑道,“可不便宜。”

斛大人拍胸脯保證,“大人盡管說。”

央漓報價:“要五百金靈幣。”

五百金靈幣對斛大人好像不算什麽,斛大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氣,“好說,好說。”

央漓點點頭,“除此之外,還有個別的小條件。”

斛大人連忙問:“什麽小條件?”

央漓道:“放心,小事一樁,你肯定做得到,一會兒再說。我們得先找一壇合適做醴引的焰醴,要是沒有適合的焰醴,說了也白說。”

他攥著小瓶,看看面前的酒壇,“這種可不行,你們還有沒有二十年往上的焰醴?”

斛大人轉頭看老風。

老風只得答:“有,都藏在更下面。”

他引著幾個人繼續往地牢下面走,又經過好幾道門,好幾層放酒的地方,終於停了下來。

這裏也碼著不少大酒壇。

老風說:“這裏存的都是二三十年的焰醴。”

央漓看了看,走過去,揭開幾壇聞了聞,都搖搖頭。

他伸手去搬酒壇。

酒壇很大,又裝滿了酒,看上去就不輕,不過對央漓,都是小菜。

安稚看著央漓把手搭在大壇子上,好像準備搬起來,用了一下勁後,腳下卻忽然一晃。

斛大人連忙道:“先生,小心!”

安稚:“……”

央漓那麽大個子,忽然又扮起嬌弱來。

央漓轉過頭,“我想把酒壇挪開,看看最裏面那幾壇,好像搬不動,不然你們來搭把手?”

斛大人連忙說,“您放著不用動。”

轉頭吩咐老風:“你去幫大人把壇子搬開。”

老風沒辦法,雖然不情願,還是走過去,彎腰搬壇子。

剛把酒壇搬起來,央漓就說:“停!”

“焰醴儲存的時候,最不喜歡挪動,挪了就會破壞酒的味道。”央漓說。

老風抱著壇子一臉無語,表情明顯是:不是你要挪的嗎?

央漓接著說:“所以萬萬要輕拿輕放,穩一點,慢一點,絕對不要搖晃。”

斛大人連忙跟著囑咐:“老風,慢一點。”

老風只得小心地抱著大酒壇,緩緩地往旁邊挪。

央漓袖手在旁邊站著,悠閑地指揮,“再慢一點,再穩一點,對,就是這樣。”

就這樣搬開一個,又搬一個,一個一個一直搬到最裏面的酒壇露出來時,老風已經滿頭大汗。

安稚心想:你剛剛敢對這只黑貓翻白眼,不是自己找倒黴嗎?

央漓讓老風打開酒壇,拿來舀子舀了一點,看看顏色,嗅嗅味道,連嘗都沒嘗,就揮揮手,“這壇焰醴不行,算了,搬回去吧。”

老風:“……”

老風:“不如我上去叫幾個人來……”

央漓攔住他,“別,我看中你搬壇子了。你搬壇子搬得特別穩,特別好。”

有酒神後人認證的搬壇子功力,斛大人立刻對老風瞪了瞪眼睛,“你廢什麽話,趕緊的。”

老風不敢反抗斛大人,只得又把酒壇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挪回去。

等他挪完了,全部覆位,直起腰喘氣時,央漓已經又聞過了好幾只酒壇。

他轉過頭對斛大人說:“比起來,好像還是剛剛最裏面那壇湊合,”他吩咐老風,“矬子裏面拔將軍,你再幫我把它挪出來吧。”

老風這次是真的要瘋了。

等他再把那壇央漓千挑萬選的焰醴挪出來時,一身都濕透了,連腿都是抖的。

斛大人問:“那先生現在就調醴引?”

央漓攥著小瓶,對斛大人笑道:“我還有個小條件,大人忘了?”

斛大人連忙說:“您說。”

安稚心想,他這個“小條件”,一定是和找赤輿珠有關。

只聽央漓道:“我的條件是,我妹妹現在還沒吃早飯,早晨她說,好像在廚房那邊聞到了什麽香噴噴的味道?”

麻辣香鍋。

安稚感動了。

這只貓雖然愛開玩笑,要讓她吃草餅,還要給她吃什麽不新鮮的魚,其實心裏真的記得的是她的麻辣香鍋。

斛大人一臉為難。

他早上就說了,那香噴噴的東西是專供樓容大人的。

他躊躇半天,才下定決心一樣,說:“先生和姑娘等著,我想想辦法,看看廚房能不能勻出一份調料來,也給姑娘做一份。”

斛大人去了沒多久,就回來了,手裏捧著一個大食盒,動作偷偷摸摸的,好像在做賊。

“姑娘趁熱快吃。”斛大人把食盒放下。

食盒打開,裏面竟然還有一層,再打開,居然又套著一層。

等最後一層打開時,安稚就明白他為什麽一層套一層這麽嚴實了,因為麻辣香鍋的香味撲鼻而來。

安稚往裏一看,有點驚訝。

竟然真的是麻辣香鍋。

裏面有肉眼可見的辣椒和麻椒,有葷有素,紅彤彤的一鍋,香氣逼人。

安稚原以為乾旋大陸根本沒有辣椒之類的調料,沒想到還真的有,只不過好像很珍貴,一般人吃不到。

安稚夾起一小塊肉,問斛大人,“這是什麽?”

斛大人答:“是雞肉,用最嫩的小雛雞做的。”

他們狐貍烹飪雞肉的手藝估計不錯,安稚嘗了嘗,雞肉用油炒過,外香裏嫩,麻辣也很入味,味道地道。

安稚又夾起一塊不太像雞肉的肉,“這個呢?”

斛大人小心地瞄了央漓一眼,“兔……兔子。”

安稚懂了。看來這個酒神寒醅家族都是兔子,怪不得要吃草。

“好吃嗎?”央漓竟然在旁邊問。

安稚挑了一小塊,送到他嘴邊。

央漓在斛大人驚恐的目光中,咬了他的同類一口,臉瞬間抽搐了,痛苦地問:“這是什麽怪味?”

他不喜歡,可是有人喜歡。

斛大人和老風都被香味勾引得受不了。

斛大人道:“那什麽,姑娘先吃,我們出去透透氣。”

反正安稚他們吞了炎蠱,單獨留他們在這兒,也沒什麽好不放心的。

他們走了,安稚才說:“這種味道叫做麻辣,我們那個世界常吃,沒想到在乾旋這麽珍貴。”

央漓看她吃得那麽歡快,十分不解,“這味道好像在用針紮舌頭,到底有什麽好?”

“等你習慣了就會喜歡了。”

安稚忽然想起一件事,問央漓:“你知道什麽是甜味嗎?”

“甜味?”

央漓眼中現出片刻的茫然。

“我怎麽覺得我好像知道,”他思索片刻,“可又想不起來。”

安稚夾起一片筍一樣的東西,遞到他嘴邊,肯定地說:“這個就是甜。”

央漓不肯上當,火速躲開,瞇眼懷疑地看著她,“小騙子,你剛剛說過,這個不是‘麻辣’麽?”

安稚挑挑眉,收回筷子,打算自己把筍片吃掉。

央漓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,湊過來,把那片筍吃了。

“嘗到甜沒有?”安稚不動聲色地問他。

央漓沒再抱怨辣,嚼著那片筍,微蹙著眉,眼神迷茫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廚房珍惜辣椒,做得不多,安稚一會兒就吃光了。

央漓問安稚:“小寵物,要不要跟我下去看看?”

安稚不太放心:“要是斛大人他們突然回來怎麽辦?”

央漓並不在乎,“回來就回來,怕什麽?”

安稚忽然意識到,他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。

他喬裝改扮進到樓容府,各種飆戲,各種耍人,只不過都是為了好玩。

孽鏡宮是個寂寞的地方,這只貓大概太無聊。

央漓帶著安稚離開這層酒窖,繼續往下走。一道道的門在他面前隨隨便便就開了。

下面的地牢裏並沒有關著人,也沒遇到看守,兩個人一路走到底,來到最下面的一層。

這層有一扇與眾不同的厚重的黑鐵門,上面泛著藍光。

門上除了機關外,還很明顯地下著覆雜的禁制,門上有覆雜的符文在四處竄動。

央漓伸出手掌。

“赤輿珠的痕跡。”他體會了一會兒,開口說,“赤輿珠強悍霸道,要用法力封禁,深藏在地下,才能不惹人註意,封它的人修為不夠,難免留下痕跡。”

安稚興奮起來:所以赤輿珠竟然真的藏在這道門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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